第二十七章又李伯元 宝嘉 《南亭笔记》卷(4 / 4)

能，命总办粮台如故，而益加委任。时浙闽次第肃清，而陕甘回乱起，肆扰关内外，朝命左公督师往剿。左公欲贷洋款，洋人不可，计无所出，商之胡。胡曰：“公第与借，某作保，合当允行。”果借得五百万金。洋人不听大帅言而信胡一诺，左公益信爱胡，倚之如左右手，屡奏称其顾全大局，积保至道员，加二品顶戴，赏穿黄马褂。胡又有慷慨名，每遇兵荒岁，动捐数十万金，无所吝，富而好义，人尤称之。以是京内外诸巨公囊中物无不欲以阜康为外库，寄库无算。不赀之富，虽西商百余年票号无敢与抗衡者，可谓盛矣。沪上大贾与外洋贸易，蚕丝为最，胡每岁将出丝各路于未缫时全定，洋人非与胡买不得一丝，恨甚，乃相约一年不买丝，胡积丝如山无售处，折耗至六百余万金。又各省号友多少年喜声色，久而用侈，不免侵渔，渐成尾大。胡知大局将坏不可收抬，乃潜遣亲信友人分诣各肆，谨视号账。一日与妻密计，设具内宴，夫妇上坐，姬妾二十四人左右坐，酒池肉林，间以丝竹，欢宴竟日。妻小倦思息，胡命继烛，与诸姬洗盏更酌。夜方半，胡语诸姬曰：“吾事寝不佳，诸姬随我久，行将别矣。汝等盛年，尚可自觅生路，各回房检点金珠细软，尽两箱满装携出，此外概不准带，自锁房门，无复再入，各予银二千，或水或陆，舟车悉备，今夕即行，一任所之，吾不复问。”有数姬涕泣请留，胡亦不禁，余姬一时星散。胡即赴金陵见左公，备陈颠末，且曰：“即今早计，除完公项外，私债尚可按折扣还，再迟则公私两负矣。”左公许之。即日电发，各省号同时闭关。俟诸密友赍各号账回，分别公私，按折归款。事毕返杭，收合烬余，尚有二十四万金，赎回故宅三所，分居诸昆季。又十余年，夫妇皆以寿终。君字雪岩，浙江钱塘人。其在粮台积功事迹，见左文襄奏议。赞曰：“王壮烈身殉封疆，左文襄功在社稷，并相彪炳丹青。尚矣，胡君以中人，识王君于未遇，一念之厚，美报迭膺。遭际中兴，几于富甲天下，观其已事，虽古之猗顿、陶朱未能与媲，不可谓非奇人也。何公以翰林起家，扬历中外，ヂ陟兼圻。溯其崛起之初，有欲比之版筑鱼盐而不得者，岂所谓醴泉无源欤。而崇高富贵，顾不如善贾者。末路犹得保全，良可悲矣。”

此作亦可供参阅（何公谓何桂清。王有龄谥壮愍，在浙江巡抚任殉难，为咸丰十一年辛酉事）。陈氏四川宜宾人，同光间以举人官山东州县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