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二十一章 焚化炉的谎言(1 / 2)

江临的鞋底碾过地面积灰，每一步都激起细小的尘埃旋涡。焚化间的铁门半敞着，门缝中渗出暗红色光线，将他的影子拉长成扭曲的鬼魅。腕间纹章的齿轮微微发烫，倒计时显示01:13——距离投料截止时间还剩一小时四十七分钟。

【规则一：焚烧炉仅允许01:00-03:00投料，违者成为燃料。】

泛黄的《后勤管理守则》钉在门框上，第二条被火焰燎去半截，残留的“炉灰”二字边缘蜷曲发黑。江临的指尖抚过墙面，碳化的人形轮廓在斑驳的涂料上若隐若现，像是曾有无数人在这里被高温拓印成灰烬。

焚化炉的操控面板布满龟裂，显示屏上的“待机”字样泛着血光。江临按下启动键的瞬间，整面墙突然震颤，炉膛内传出沉闷的轰鸣，仿佛有巨兽在深处苏醒。热浪裹着骨灰从观察窗喷涌而出，在他的防尘口罩上覆了层惨白的膜。

“嗒。”

一滴冰凉的液体落在后颈。江临猛地转身，看见天花板通风口垂下半截焦黑的小腿，碳化的皮肤正簌簌剥落。那截残肢随着热流晃动，脚尖始终指向焚化炉投料口的方向。

他攥紧从药房取得的酒精瓶，拧开炉门的手柄。炽热的金属灼痛掌心，炉膛内壁布满蛛网般的裂痕，每一道缝隙中都嵌着未燃尽的纸片。灰烬如雪花般飘落，其中一片擦过他的袖口，焦黑的边缘突然渗出暗红液体——

那是一张肾脏捐赠协议的残页。

【捐赠人：王莹莹（自愿签署）

手术日期：2013年6月15日

受体：刘XX之女】

江临的瞳孔骤然收缩。协议右下角的签名栏里，“王莹莹”三个字的最后一笔尖锐如刀，穿透纸背戳在下一张伪造的麻醉记录上。而真正的日期……他摸出从停尸房取得的整容同意书正本，落款处分明写着“2013年6月14日”。

时间悖论。

炉膛深处突然爆出火星。江临后撤半步，手中的协议残页无风自燃，火苗窜起的瞬间映出无数人影——穿病号服的无面患者、举着财务报表的西装剪影、还有脖颈缝合线渗血的护士，他们如蜡像般挤满焚化间，每张面孔都朝着投料口的方向。

【规则二：炉灰中若出现未燃尽的纸片，需立即吞食。】

机械音从头顶传来，带着焚烧后的气声。江临的喉结滚动了一下，更多未燃尽的纸片从炉膛裂缝中涌出，在空中拼凑成新的协议残页。那些纸张边缘泛着磷火般的幽绿，标题赫然是《星辉集团器官置换条款》。